第十七章 陈年隐秘

　　当江心月发癫式表演通过魂器视角第一时间传递给姜晨的时候，他搓搓脸表示有些辣眼睛。
　　也就皇帝被降智光环打压成智商负数才会这么容易相信，同时他也庆幸自己动作够快。谁能想到江心月这么憋不住呢，迫不及待就想利用光环扭转“水鬼”身份。
　　“我还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她对敬元皇后那么了解。”姜晨捏捏眉心，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相对应的设定。
　　魏亚男团成一团像个雪球，喵喵叫道：“会不会有系统？可以剧透的那种，或者她会不会是重生穿越回来的？通常这种套路是最多的。”
　　他没在江心月的设定里找到与重生有关联的词，也没发现有绑定系统的痕迹。
　　“再等等看，如果能发现她的金手指，后面就更好办了。”
　　“喵？”魏亚男挠挠耳朵踮着脚提议道：“不如我去做卧底！谁能拒绝可爱的小猫咪呢？而且，皇后说敬元皇后以前就养过一只白猫，我主动找江心月贴贴会给她锦上添花，她肯定会不设防的。”
　　姜晨一口回绝，“不行，太危险了。”
　　“对普通小猫咪来说可能会有危险，但你别忘了我是人的核心呀！”魏亚男站起来把两只爪子搭在他胳膊上劝道：“我能听懂猫语还能跟你交流，更重要的是别忘了我为什么会留在这里呀。
　　那个时空管理局的工作人员既然跟你打赌，说让我亲眼看着，那我留下这缕意识就不会轻易死翘翘，否则还怎么看着你能不能断了封建社会糟粕的根基呢？”
　　姜晨：……
　　这姑娘被指点以后思维逻辑还可以啊，好像确实可以卡个bug？
　　“那你行走在宫中要千万小心别的猫，我记得在猫的角度白猫地位好像比较低，三花才是大美女来着。还有圈养的那些犬类，务必要提防。”他仔细想了想叮嘱道：“先去试探一下，如果觉得不对劲赶紧跑路。”
　　说着rua了rua她的毛，顺势附着一小段魂器在上面，关键时候能保护她逃跑。
　　魂器固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盯梢，可一来对方毕竟是个姑娘，一旦进入闺房内帷多有不便；二来自己也得有魂器保护才行，还要查找设定提前布局，实在没那么大精力总是三心二意全方位监控。
　　分担一部分给魏亚男，她也好有点参与感。
　　“我会优先保护好自己，然后尽量多的搜集线索，晨哥你就放心吧！”魏亚男拍拍胸脯信心满满。
　　她蹦蹦跶跶往皇宫御花园跑的时候，飙完演技的江心月已经恢复天真灿漫模样，与皇帝手牵手一步三跳抵达御花园。
　　敬元皇后出身大家族赫舍里氏，虽是庶女却也算京城贵女自幼教导有方，是典型温柔端庄大家闺秀那一挂的。
　　江心月很明白，自己可以透露出些许信息用敬元皇后来吊着皇帝胃口，但绝对不能完完全全成为她，否则只能彻底沦为替身。
　　只有在恰到好处的时候表现出与其相似的习惯和喜好，让皇帝把偏爱转移到自己身上来即可，而得到宠爱和信任之后，自己必须打造出与敬元皇后全然不同的形象。
　　她文静自己就活泼；
　　她知书达理自己就刁蛮任性，总之必须要独树一帜才不会被当成替身文学里轻易就能抛弃的工具人。
　　更简单点来说，目前计划就是利用敬元皇后让皇帝包容自己爱上自己，最终成为裙下之臣。
　　所以江心月不但要求赏花的时候喝茉莉花茶吃藕粉桂花糖糕，她还捏着绢帕撒娇要求皇帝亲手泡茶。被迷得五迷三道的皇帝屁颠颠就去亲自泡茶了，留下她自己坐在御花园的花廊下欣赏风景。
　　“那是……阿媛？！”漓郡王正好从另一侧假山旁走过，透过小桥流水的亭子将花廊下的人看的一清二楚，整个人顿时愣在原地。
　　这一幕像是一幅绝美的画，让他瞬间穿梭到几年前在后宫看到赫舍里氏如媛的时候。极为相似的两人侧脸交织重叠在一起，漓郡王只觉得呼吸急促当即激动地奔跑几步。
　　眼看他就要开口喊出日思夜念的名字，竹溪嬷嬷快步从竹林钻出来，一把拽住厉声呵斥道：“漓郡王，您怎么进宫来了？”
　　抄袭文中太后身边这位嬷嬷原型是容嬷嬷，长相脾气性格自然极为相似。
　　她一双眼皮微微耷拉的眼睛警惕的瞥了一眼远处花廊下坐着的江心月，压低声音问道：“太后特意差人去叮嘱漓郡王，就算有天塌下来的大事近几日也不能入宫，漓郡王怎么不听劝告还偷跑到御花园来？太后派去的田威田广兄弟二人呢？怎么没跟在郡王身边？”
　　见猛地跳出来搅扰自己好兴致的是母后身边的老嬷嬷，漓郡王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把玩着腰间的玉佩穗子漫不经心道：“田威田广俩人实在是太无趣了，本王只用了个小小手段就玩的他们团团转。⒍
　　母后也不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只不允许本王进宫，可如今时节京城里也没什么好玩的，本王实在觉得无聊。至于进御花园么，皇兄允许本王任意出入，为何不能来？”邻
　　他边油腔滑调说话，眼神边偷瞄花廊下的美人儿。⑵
　　“郡王，太后叮嘱自有其深意。”竹溪嬷嬷见状直皱眉头，拽着他的胳膊更不敢撒手，生怕稍不留神这小子就跑去挑逗皇帝看中的女孩子。尔
　　人设是反派角色的老嬷嬷自然不会喜欢女主，她闷声闷气道：“皇上允许郡王可以私自进出御花园，那是彰显皇恩浩荡。⑶
　　您身为郡王要懂君臣有别，不能恃宠而骄拿着特权三天两头在御花园任意出入，这儿来来往往的都是后宫妃嫔，郡王还是避嫌一些比较好。”s
　　她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看着漓郡王从小长到这么大，明面上是主子可在竹溪嬷嬷内心深处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疼爱，见他竟不懂其中利害关系气得直跺脚。i
　　“嬷嬷未免太过小心了。”漓郡王怎么可能会听一个奴才的话呢，不屑笑笑眼神直往江心月身上飘，“皇兄对本王足够信任才会给予如此待遇。那位姑娘……是选秀新进宫的妃嫔吗？本王怎么从未见过？”b
　　竹溪翻了个白眼，眼看着皇帝亲自端着一壶茶兴高采烈走过去，心说幸好自己腿脚快来得及时把这小祖宗给拽住。a
　　要不然恐怕他正跟江心月搭讪呢，正巧就让皇帝看见了！芭
　　当初为了争夺帝位皇帝都杀红了眼，若不是太后早做打算机智多谋才保住漓郡王没有丝毫损伤，恐怕他也像宁亲王一样哪怕勉强留一条命在，不但身体残疾更是三天两头病恹恹的。师
　　皇帝对敬元皇后之情人尽皆知。踆
　　若是漓郡王公然上前搭讪他找来的替身，岂不是给自己埋下祸根？！
　　“走，快跟我去面见太后！”竹溪拽了他一把，凭借着自己壮硕的大体格子硬是将目光拉丝依依不舍的漓郡王从御花园拖到寿康宫。
　　太后听完竹溪禀报整个过程，庆幸自己相信姜太医及时让她去御花园拦截儿子的同时，又气得脑瓜子嗡嗡的，一拍桌子喝道：“跪下！”
　　漓郡王自幼娇生惯养，生母贵为太后从来都是和颜悦色舍不得说一句狠话，听到母后发火急忙扑通跪在地上，“额娘息怒！”
　　“息怒？哀家怎么息怒？！”太后左手拍着桌子右手攥着绢帕指着他问道：“哀家千叮咛万嘱咐，你如今长大了翅膀硬了不想听话了是吧？你以为你是谁？若没有这些年额娘替你精打细算，你还能稳稳地坐着漓郡王的位子？”
　　身为上届宫斗冠军，太后立马意识到儿子肯定隐瞒了什么，否则怎么会对长得像敬元皇后的江心月那么感兴趣？
　　漓郡王略微心虚的低着头，小声咕哝道：“皇兄没有额娘您想得那么心狠手辣，他还是很看重兄弟之情的。”
　　“兄弟之情？！”太后都被气笑了，她突然觉得姜太医有句话说的很对，自己把儿子保护的太好以至于他行为轻浮藐视皇权，若不及时清醒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她换了个姿势坐着，沉声道：“皇帝的兄弟之情就是将皇长子活活饿死在天牢；将二皇子冠以叛军之名斩首示众革去黄带子；三皇子赐毒酒；五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宁亲王留了个残疾病秧子要死不活；六皇子一根白绫自缢身亡；八皇子被乱箭射死；九皇子遭五马分尸。
　　儿啊，那些过往你真的都忘了吗？
　　皇帝给你双倍俸禄、允许你不必叩拜、赐予你任意出入后宫给额娘请安的特权，就让你忘了昔日如何残害手足，如何保自己帝位稳固？”
　　漓郡王跪在地上，额头上开始渗出冷汗。
　　“这些年额娘心太累了，见你确实没有什么危机便放松了警惕，不再耳提面命让你谨遵活命的要领。”太后微微向前俯下身子看着亲生儿子，一字一顿道：“你竟然如此愚蠢，真以为高枕无忧了？”
　　“儿臣愚钝，还请额娘息怒。”经过提醒，回忆起那些血淋淋的往昔，漓郡王高傲的头颅终于肯低下了，“竹溪嬷嬷教训的是，皇兄赐予特权彰显皇恩浩荡，儿臣不该拿着鸡毛当令箭。”
　　太后略松了口气。
　　但她心里太清楚能在后宫混的风生水起女人们的手段了，自家傻儿子若是怼上，恐怕难逃罗网。
　　“哀家让人都退下了，这里只有咱们娘仨。你不用多做隐瞒好好给为娘讲清楚，你跟敬元皇后可曾有过渊源？”
　　漓郡王知道母后一直把竹溪嬷嬷当做亲姐妹看待，而且这位嬷嬷虽然长得不好看又壮硕又凶巴巴的，但她忠心耿耿又心思活络，母后当年能坐上皇后之位成为太后之尊，背后少不了这位嬷嬷鼎力相助。
　　见隐瞒不过，漓郡王低着头心虚道：“当年……敬元皇后没成为太子妃的时候，我就认识她了。”
　　太后当即震惊，一双凤眼顿时瞪大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骂的很脏。
　　“额娘是赫舍里氏嫡出的女儿，儿臣幼年时也时常跟随舅舅们去打猎玩耍，大概是十三岁那年在赫舍里氏林场秋猎时，认识了阿媛，哦不，认识了敬元皇后。那时候她还叫如媛，她比我大两岁性情温婉很是可爱……”
　　“当时她说她是庶出的女儿，总是被嫡出的妹妹如恣欺凌。儿臣看不惯，就帮她出头教训如恣，如媛就待儿臣极好。再后来夺嫡明争暗斗，额娘叮嘱儿臣要学会藏起锋芒，那几年就一直低调不怎么出现，其实儿臣住在庄子上一直跟如媛暗中交往。”
　　“皇兄娶了嫡女如恣做太子侧妃，儿臣一心想求娶如媛，但额娘说太子上位登基之前儿子不能做任何显眼的事情，就将此事按下了。其实那时候我们已经两情相悦还……偷尝了禁果……”
　　“啪！”太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脸都黑了。
　　漓郡王吓了一跳摆手道：“额娘息怒，这件事儿臣从未跟任何人提及，就连如媛都守口如瓶绝对没人知晓！
　　儿臣当时都想好了，只要等皇兄登基就请旨赐婚，没想到……皇兄还未登基如恣就诞下长子，然后如媛去探望却被皇兄盯上，力排众议将其迎娶为太子妃，婚后不到两个月登基称帝，如媛也就成了敬元皇后。”
　　他越想越气看着母亲哀怨道：“儿臣和如媛才是天造地设情投意合的一对，都怪皇兄！他横刀夺爱硬生生拆散了我们，才导致如媛她、她临产之际落水溺亡……”
　　漓郡王一拳砸在地上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儿臣恨死了他！如果不是他，如媛早就成了漓王妃，也不至于英年早逝！他那种弑父杀兄的贼子，怎么配得上我的阿媛！”
　　“漓郡王慎言！”竹溪嬷嬷脸都白了。
　　太后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要不是魏常在离去之前求见说了那么多预言让自己相信，若不是及时请了姜太医来预知后事，她还真不知道儿子跟敬元皇后早就暗通款曲。
　　而那个庶出的贱女人，边欺骗儿子的真心边琢磨着爬妹夫的龙床，至今人都死了这么几年了埋得雷到现在还威力十足。
　　“好手段！”她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泪花连连恨意满满，气得冷笑道：“敬元皇后可真是好手段，把男人们都玩弄于股掌之中，至今都让你们念念不忘。
　　当年如恣产下皇长子，不但没能兑现登上皇后之位的承诺，皇帝反倒坚持迎娶如媛做正妃，你可知其中缘由？
　　呵，亏你还对她一厢情愿念念不忘。
　　说什么皇帝拆散了你们，实际上如媛拿你当退路的。若是爬不上太子龙床至少还能嫁给你当个漓王妃。若非她精心设计盛装打扮极力勾引，又怎么会在进府探望妹妹当天就滚到了太子床上？
　　你的脑子是被吃了么？
　　清醒清醒好好想想，她一个未出阁的庶女若没有费尽心思求来的机会，有什么资格去探望太子侧妃？从始至终，皇后都是她的目标，你也好、如恣也好都是她的垫脚石而已！
　　为这样一个水性杨花得陇望蜀的女人，你今天险些就成了皇帝的心腹大患，置额娘的劝告于不顾，盯着皇帝的女人不放，你真是活腻了。”
　　漓郡王脸上还带着泪痕倔强的摇头，“不，额娘肯定是误会了，阿媛不是那样的人。
　　您不懂的，她是庶出在赫舍里家族很不受宠爱受尽了委屈，可她只是个女子除了忍气吞声以外没有别的办法，她、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姑娘，绝不是您说的那样心机深沉，更不会主动去爬太子龙床的！”
　　“阿媛根本就不想当皇后，她亲口跟儿臣说过，她是被当时的太子现在的皇帝强行女干污，赫舍里氏为了保住体面才让她委屈忍了。阿媛不喜欢没有自由的后宫，她真爱的自始至终都是儿臣啊！”
　　太后受的刺激有点大，右手都开始颤抖，“你、你竟然跟敬元皇后私下还有过往来？你不想活了？”
　　“没有阿媛，儿臣活着也是行尸走肉！也正因为痛失所爱，儿臣才至今都不愿婚配。”漓郡王咬牙切齿道：“阿媛为了母族体面一直在隐忍，若没有儿臣私下温柔呵护，她早就不堪重负绝望去死了。况且，她走的时候肚子里怀着儿臣的孩子，这份深情儿臣永不能忘！”
　　“啪！”太后直接起身一个大嘴巴子甩在他脸上，“不知羞耻的腌臜东西！若她真心爱你，怎么会以皇后之身还与你苟且将你置于死地？若她不愿做皇后，当初为何住在太子宫中半步不肯离去？哀家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蠢货？！”
　　竹溪忙上前扶住气得都站不稳的太后，脸色煞白道：“幸好现在咱们已经知道内情，太后息怒别再纠结已经发生的事情了，赶紧想想办法救漓郡王吧！这段隐秘务必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否则……”
　　敬元皇后已经死了，她肚子怀的到底是谁的种无从分辨也无关紧要。
　　只要儿子不被牵连其中，这段隐秘烂在肚子里就能永远平安无事。
　　太后想起来御花园还有个与敬元皇后极为相似的江心月，不由觉得眉心突突直跳，“你不能留在京都了，现在马上就走，走得越远越好！否则哀家都保不住你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