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新线索

周文鼎回到总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他刚刚把警车在总局大院里停好，手机就立刻想了起来。周文鼎看了一眼来电名，直接挂断后，下车奔着局长办公室而去。

刚刚推开局长办公室的门，“嗖”的一声一个东西就朝着周文鼎的面门飞了过来，周文鼎迅速接住，定睛一看，是一个相当厚实的文件夹。

“你这老小子还学会挂上级电话了啊？”坐在办公桌前的吴忠义冷笑着说道，“你真得亏是你，换别人就是先当头一击处分了。”

“你这坐办公室的老鬼是忘了当年跑现场的日子了？”周文鼎“哼”了一声，“还真是个无忠义。”

两人说到这儿都笑了起来。周文鼎走近办公室关上了门，把文件夹扔在了茶几上，一屁股坐下，先自己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不过也正式跟你说的一样，我就是个无忠无义的老混蛋，”无忠义继续说道，“本来我就没必要对某些狗腿子谈忠义。”

“听你这么说，‘东方城’的人给你打我的小报告了？来说说，你想把我怎么样吧。”周文鼎说着抿了两口热茶。

“我也没把你怎么样，就是用文件夹砸你那张臭脸，你接下来了的话那就没怎么样了。”

“嘿，你这说法说的还挺过分的啊……正经点说，那边你到底怎么应付过去的？”

“呵，我做事还能怎么应付不成？我不就是跟他们保证了要给你来个行政处分吗？我做保证的时候那说的可是义正言辞、坚定不移的，所以……”

“所以你就是义正言辞、坚定不移的放了个屁？”

吴忠义摆了摆手：“可别可别，咱们当警察的说话文雅点，怎么能说‘放了个屁’呢？不就是，我怎么说是一回事，我怎么做是另一回事嘛！”

周文鼎冷笑道：“那就不是放了个屁吗？”

说完这句话，两人同时大声笑了起来。周文鼎摇了摇头，道：“嗨，好了好了，不跟你扯皮了。妈的，今天跑的真是快累死我了，这上了年纪就是不一样了，跑这种大案子真的受不了了。”

“现场的照片和口供都已经发过来了，我大致看了一下。也算是辛苦了你这把快五十岁的老骨头了。”

“年轻个十岁我估计现在还能自己亲自去查录像录口供，现在都交给下手的了……不过也还是没什么收获。”周文鼎说着背靠在沙发上，仰天叹了口气。

吴忠义眉毛一挑：“没收获？这怎么说？”

“查了二十三日晚上时候东方广场周围的监控录像，那天晚上广场上本来就几乎没人，以为会很好查……结果根本查不到有人从那儿过去。没有一个现场目击证人，尸体全部都是警方比群众先一步发现。犯罪现场以及尸体上都没有留下凶手的脚印、指纹，而作为第一嫌疑人的这个‘李金铭’……到现在也完全没有露面。”

“那八成是已经跑路了。”

吴忠义这么随口一说，周文鼎又深深地叹了口气：“是啊，八成是跑路了……这要是已经跑出X市了的话，那还真是完全没有办法，这比大海捞针还难。”

“你别说是跑出去了，就现在在这个城市里，找他都已经是难上加难了。”

确实，一个在一年前已经被确认死亡的犯罪嫌疑人，虽然周文鼎已经办过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案子，但是这个状况还真是第一次遇到。目前整个案子从发现第一个受害者到确定首要犯罪嫌疑人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但是已经过去了二十个小时，这个犯罪嫌疑人“生前”的资料都还没有提取出来。

“说不定我们可以换个思路……从其他线索入手。”

周文鼎这句听上去像是自言自语的话，让吴忠义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周文鼎继续说道：“老吴的尸检报告，你还记得吗？”

“当然，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一个细节，”吴忠义点点头，“受害者的尸体碎片里没有发现阴道。”

周文鼎“嗯”了一声：“今天早上和中午发现的两具尸体也具有同样的特征。说到底阴道是由粘膜、肌层和外膜组成的肌性管道，说是没有阴道，实际意思就是，受害者身体这一部分的身体组织被切除掉了。”

“你说这个我懂，不过你说换个思路，从这个思路你怎么想的？”

“毫无疑问现在的这起案子就是一起标准的变态杀人案，我们从一开始算是拿到了很多表面上的优势——从那本笔记大致确认了凶手杀人的目的与动机，并且知道了凶手一直以来对外使用的身份，这在一般的变态杀人案件的处理上最困难的两点都被我们早早掌握在手里。这也是我们这二十个小时里的整体行动方针——根据笔记中提示的位置找到受害者，根据证人们的口供确定‘李金铭’这个目标。但是……我们是不是被这个条件给限制住了？我们是不是有点过于先入为主了？是不是因此而忽略了很多本来可以抓住的线索？”

“我差不多明白你的意思了，”吴忠义拍了一下手，“你的意思是，那本《铁根男》笔记，还有‘李金铭’这个名字，实际上都是用来误导咱们破案的障眼法，对不对？”

“你非要这么说……也差不多吧，但是不能一口咬死，毕竟现在最有用的线索还是这两个，”周文鼎耸耸肩，“但是如果这两个全都是障眼法的话，那么需要思考的东西就非常多了。刚才提到的三个受害者阴道部位都被切除只是一个点，这一点也有可能是一个障眼法，只是我觉得这个行为的目的性更强一些，可以作为一个重要的点去考虑。而如果回到刚才的一点，笔记和‘李金铭’都是障眼法的话，那么这就是一起组织性、计划性极高的连环杀人案件了，团伙犯罪的可能性也会大大增加。”

吴忠义咂了咂嘴：“你这样说的话就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当然，我也不希望案子变得越来越复杂，不过……”

正说到这里的时候，吴忠义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吴忠义拿起话筒来：“喂，什么事啊？……什么？查到了？好好好，赶紧先给我这边传过来一份，快一点啊！……啊，你说什么？那行行行，那一份也给我传过来，动作快！”

整个通话时间不算长，吴忠义一挂上电话，就呵呵笑了起来：“李金铭的生前档案给提出来了，这下子可有意思了。”

“你说还有‘那一份’是个什么东西？”周文鼎说到这儿，突然间想到了，“又查到其他关键人的信息了？”

“怎么，明科还没跟你报告吗？那小子刚才也不知道去了哪儿，挖出了那个可能是在工厂受害的受害人的身份。本来也就是个碰碰运气的事，结果这一下子还真算是找出来一个线索来！”

“线索？”虽然知道陈明科很可能是在“窑子”那儿挖到的情报，不过周文鼎还是惊了一下，毕竟这样来看有点太过顺利了。

“明科刚才给档案管理的那边打了电话，让查一下一个名叫‘白芳’的、如果活到现在应该二十六岁左右的女人。这话说的是不是很怪？‘如果活到现在’，那这就没有排除掉这个叫白芳的人在档案中有已经死亡、失踪的可能了，我估计明科应该是专门强调了这一点。查档案的那边也真的就给那么快查出来了，因为失踪人口的档案都是专门分配的，这个叫白芳的已经失踪了八年了，这么长时间的失踪人口在X市还是非常少的，所以一下子就给找到了。”

“找失踪人口的档案那么快，查个去年死了的反而那么慢，咱们这人的办事效率也是挺迷的。”

“迷不迷暂且另说，主要是发现了有趣的玩意啊！”吴忠义的声音压低了下来，“这个叫李金铭的户口归属地是市南边的顺乡镇辖内的后连村，而这个叫白芳的户口则是在顺乡镇镇上，说白了，这俩应该是隔了一条街的老乡。”

“什么？”

周文鼎瞪大了眼睛，随后，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继而大声笑了起来。

“还真是个不错的线索，这一下子又有新的思路了，”周文鼎说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现在这时间，去后连村应该不算晚吧？”

“去顺乡镇不晚。但是去后连村已经晚了，”吴忠义冷哼一声，“因为现在这个村子已经不存在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