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眼熟的人【一】

冬季的夜晚来的很快，时间刚刚过了五点，阴暗已经在逐渐笼罩在X市的上空。纷飞了一下午的大雪也终于变得小了一些。一辆警车缓缓停在了X市北区警察局门前的路边停车位上，随后，身穿便装大衣的陈明科和王诚从警车上走了下来，直奔警察局大门而去。

坐在大厅里的一个瘦高的年轻警察看到两人进来后，立马上前拦住：“来干什么的？”

陈明科盯着那个警员，从衣兜里掏出证件亮了一下，冷静地说道：“老郑现在在不在？”

“你说什么？”

“郑利通，你们的郑局，我找他有事要问，”陈明科顿了顿，“他的电话现在打不通。”

“呵，那还真是抱歉了，”瘦高警察冷笑了一声，“我们郑局现在人在外面忙着你们总局那边派下来的人物，你们跑过来问我们这些打下手的？”

“嘿，好家伙，你这是什么态度？”王诚一顿呲牙咧嘴，“在不在给个准信，装什么能耐？”

“总局来的也不是能在这儿这么放肆的，办事前先想好个先后，来这儿装能耐就是总局办事的法子？可别逗我了。”

“你他妈的……”

陈明科挥了一下手，王诚耸了耸肩，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陈明科将证件收了起来，同时继续问道：“老郑不在的话，把你们这儿算得上是最高负责人的人叫过来……也不用交过来，给我指个路就行了。”

“那我要是不给你指呢？”瘦高警察坏笑着说道。

陈明科没有说话，猛然伸出手，将那警察头上戴着的警帽摘了下来，随手扔在了地上。瘦高警察愣了一下，随后反应了过来这是什么意思，怒道：“有种你就试试。”

陈明科没有移开目光，紧紧盯着那瘦高警察。此时大厅里已经走过来了其他几名警察，都搞不明白是个什么状况，愣在原地。

正在这个时候，陈明科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陈明科耸了耸肩，掏出手机接通：“喂，老郑？”

手机那边传来郑利通的声音：“这搞什么呢？我看这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你打来的……有什么新线索了？”

“你现在在哪儿？先回北区警局来，我有话要跟你聊聊。”

“你刚才直接回工厂这边就行了，我还在这边查监控呢，现在也没时间回警局。”

陈明科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那我让霏霏来如何？”

“……”

电话另一边沉默了半晌之后，郑利通再次开口：“等一会儿……我马上回去了，你……在我办公室等着。”

“……好的，我等着。不过还得拜托你帮我解决个麻烦。”

陈明科说着看向面前的瘦高警察，将手机递给他。对方显然也看出来不对了，战战兢兢地接过手机。

“喂，郑局……啊，没事没事，能有什么事啊，嘿嘿，放心吧……哦哦哦，知道了知道了，肯定办妥，办妥！”

瘦高警察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挂上了电话，将手机还给陈明科的时候，脸色铁青：“郑局办公室在二楼最西边左右的位置……可别说我没告诉你们。”

看着那瘦高警察离开时一副吃了屎的样子，王诚不经意间笑出了声。陈明科用力锤了一下王诚的肚子，说了声：“走了！”也不管王诚难受的样子，径直朝着楼梯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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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办公室之后，王诚先迫不及待地走到办公室角落里的饮水机旁接了一杯热水，一边吹着热气一边说道：“妈的，这在外边真是快要冻死我了，先在这老鬼的办公室里舒服一阵子。”

“舒服？你舒服个什么劲？”陈明科说着坐在了沙发上，“老郑都还在外面冒着风雪搞调查，你想在他办公室里舒服什么？”

“哎哟，头儿，这时候就别老郑老郑的叫的那么客气了，咱们也知道这家伙是个什么玩意了……”说到这儿，王诚顿了一下，凑到陈明科身边，小声问道，“头儿，到底是不是他啊？”

“听我刚才说‘霏霏’时候他的反应，那时候霏霏和包大富口中的‘郑哥’应该就是老郑了……当然也不能一口咬死，我也就是想试个准，实际上我也就是找他聊聊案子上的事。”

“嗨，头儿，都确定了的话，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咱们直接先把包大富抓了，审问一下，很快就能把确凿的证言给审出来，到时候直接反手就把这姓郑的踹出警察局，这档子事就差不多了，到时候……”

“你小子，之前说我不冷静，我看你才是真的不冷静，”陈明科翘起二郎腿来，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要不要把老郑给揭发了，这事说到底是无关紧要的，重要的是，我们能从老郑这儿得到什么样的信息。”

“你说什么样的信息，是指……”

“比如……第一个被发现的受害者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王诚还是有点不太明白，陈明科顿了顿，继续说道：“想到把这个招数用在老郑身上，是因为刚才我从档案科那边得到的信息，很可能是第一个受害者的白芳曾经是李金铭同镇的老乡。”

“不过这个有什么关系啊？咱们来这儿找这个姓郑的，还不如直接去那个顺乡镇那边打听一下。”

陈明科问：“你下过乡吗？”

王诚立刻摇摇头：“没有，我到现在没接过什么要去乡下办的活儿。”

“我也没去过，两个没下过乡的去乡底下难免会有些沟通障碍，这种活儿还是等周队派专门做乡下工作的去办好点儿。而且……我不指望现在能从那儿打探出什么有很大用处的情报来。”

“为什么？”

“刚才那个材料报告你也听过了，李金铭的老家后连村，八年前就因为乡镇建设规划加上住民太少，已经被废除掉了。那部分的户口丢失很严重，但是因为包括李金铭在内的一些村民迟迟没有回老家办理迁户手续，这方面的资料就全停留在九年前那个时间点了，所以，实际上是很不准确的，从顺乡镇居民那儿能得到的情报，也肯定不怎么准确。”

“哦，确实，这么说也有道理……不过当年李金铭为什么没去办迁户呢？”

“……八年前的‘1.29’凶杀案，你不会不知道吧？”

王诚愣了一下，陈明科“啧”了一声，说道：“也不用太细说，总之当时李金铭是那个案子里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受害者，当时精神受到了很大创伤，接受了将近半年的精神治疗。当时他是在省会接受治疗的，顺乡镇这边应该是一时间没法联络上他，就干脆扔着不管了。而李金铭这九年间也没有换过身份证，本身从事的工作应该也跟自己那早就没了的故乡没什么关系，就一直这么过来了。”

“这说的好不负责啊，不过也确实是这些乡镇政府的作风吧。”

“这次的发现是个线索，而且是个很不错的线索，但是我觉得这个时候去那边也应该无法得到更多对案子有帮助的信息了，”陈明科说着，拿起了手机，“我们得需要更多的情报，再三确认之后，我们才说不定能从顺乡镇那边挖出有用的东西来。”

手机拿到眼前，陈明科已经调出了刚刚从档案科那边发过来的李金铭的证件照片。那张照片的拍摄时间是十年前，2007年，照片上的李金铭应该是刚刚上大学的年龄，看上去是一个相当普通的农村青年，梳着平头，整个五官分布看不出任何让人能记住的特点。

说起来，自己当年第一次看到李金铭的时候，他是张这个样子的吧？陈明科看着照片，越来越感觉眼熟，但是确不是八年前自己看到的那个学生的那种眼熟感。

就好像最近刚刚见过这个人一样……

正在陈明科思考的时候，开门声响起，郑利通走进了办公室。

【未完待续】